午後的義盛里社區活動中心,幾張塑膠椅簡單排開,陽光努力穿過窗戶灑進室內。嬰兒半夢半醒地躺在阿嬤背上,幾位長者則肩頭貼著拔罐用的玻璃罐,靜靜地聆聽講座。這是一場關於蜂類防範的講習,對於生活在大自然中、仰賴天候工作的義盛居民來說,是一場重要的資訊傳遞。
講座由熟悉蜂類行為的「怪獸老師」主講,在里長簡短的開場後,老師迅速與里民們打成一片,在輕鬆愉快的氣氛中展開細膩講解。老師首先談到蜂類叮咬的風險:若是叮在背部或大腿,頂多是紅腫疼痛;但若叮在臉部或手指等血管密集且細嫩的部位,就可能引發嚴重腫脹,甚至影響呼吸。一位曾被叮咬過的阿姨分享經驗,她在短短半小時內就出現「鎖喉感」,極為不適。
蜂類的攻擊性也大不相同。長腳蜂性情溫和,膽小易驚,甚至比小蜜蜂還怕事,遇到虎頭蜂或螞蟻時常居下風;而虎頭蜂則截然不同,幼年嗜肉、成年改食花蜜,外表看似溫馴,實則仍保有掠食本能。一旦感知威脅,它們會直撲人類頭部,接著攻擊眼睛與嘴巴,這些穴道密集的部位往往導致休克等嚴重後果。
虎頭蜂的巢穴外觀呈球狀,表面像紙,是牠們咬碎樹皮後層層堆疊建成,常築於地下。若發現一片土地草不生、且有平整小洞,那可能就是巢口。牠們返巢時如飛機般俯衝,產生極大熱能,使洞口周圍寸草不生。有些巢穴甚至像地雷,藏在草叢中,若不慎踩到,整巢蜂群會瞬間傾巢而出,聲勢如雷,驚人至極。
蜂群的報復性也不容小覷。被叮咬者體內會釋出警報費洛蒙,訊號一出,只要仍在蜂群視野範圍內,就可能遭到集中攻擊。沒有颱風的日子正是蜂類活動的高峰,若誤闖其地盤,再穿著深色或絨毛感強的衣物,更容易被誤認為野獸,遭到主動攻擊。
若遭遇蜂群,消防隊雖是多數人首選,但用水柱沖擊或火燒蜂巢,往往導致蜂群更加暴躁:水沖壞巢穴後,蜂群仍會在原地盤旋數日、逢人即攻;火攻更易逼出整巢蜂群,場面難以控制。真正安全的處理方式,是一次到位的全面清除,否則反而更危險。
講座也分享一個令人動容的故事:一位老師在蜂群來襲時,讓學生全體臥倒,自己揮舞衣物轉移蜂群注意,卻因此激怒虎頭蜂,造成重大傷亡。正確的應對應是:立刻快步離開,絕不嘗試驅趕蜂群。老師還補充,蜜蜂飛行整齊有序,虎頭蜂則常常無規律,看似漫無目的。這類行為雖不起眼,卻是識別的關鍵之一。
講座尾聲時,嬰兒已熟睡,拔罐的叔叔阿姨也慢慢起身,有人拿出筆記本拍攝簡報,有人用手機錄音準備分享給家人。這場小小的講座,猶如午後細雨中撐起的一把無聲雨傘,為這群人擋下了潛藏的風暴與危機。
文|張子儀
編|李若嘉
圖|張子儀